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標(biāo)題:
傻子大叔的煩心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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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
農(nóng)夫雷子
時間:
2024-5-2 19:44
標(biāo)題:
傻子大叔的煩心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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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袁軍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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提起我們街坊的傻子大叔,其尊名大姓,還真是耐人尋味,他的煩心事,大概就是海市蜃樓、逼上梁山和老驥伏櫪這三個段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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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一)海 市 蜃 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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傻子大叔真名叫“金砂子”,起源于當(dāng)時文化背景。上世紀(jì)五六十年代的農(nóng)村,農(nóng)民的文化水平普遍偏低,生兒育女起名字,不管是豬娃狗娃貓娃,還是馬娃牛娃驢娃,逮啥叫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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傻子大叔出生的時候,他爸老金娃正在灃河灘拉砂子賺錢養(yǎng)家,就隨口給他起名叫金砂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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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是說者無心,聽者有意。就在傻子大叔到了上學(xué)年齡的時候,他媽送他去上學(xué),報名時把老師都逗樂了:“金砂子這個名字好啊,是砂里澄金的意思,這娃將來一定有出息,能成才!”他爸媽得到這個消息,更是樂得合不攏嘴,逢人就夸他們的寶貝兒子前途無量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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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能是這個寶貝兒子生不逢時吧,適逢三年自然災(zāi)害時期,廣大農(nóng)民食不果腹衣不遮體,老兩口寧愿自己喝稀飯湯,也要把鏟下的鍋底(鍋巴,也叫饹馇)給他們的寶貝兒子吃。冬天哪怕掏空自己棉衣里的棉花套子,也要把兒子穿的暖暖和和。盡其所能,讓寶貝兒子順風(fēng)順?biāo)?,健康成長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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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來也怪,金砂子從小學(xué)上學(xué)到1974年高中畢業(yè),雖經(jīng)過了十年的特殊時期,愣是一級都沒留過,一路順風(fēng),直到回家務(wù)農(nóng)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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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78年恢復(fù)高考,一炮打響。縣招辦在紙喇叭(有線廣播)上通知金砂子他們高考得中、金榜題名,第二天到某地段醫(yī)院體檢。這在全村及全縣,引起的轟動真是震耳欲聾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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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巧的是金砂子他們都順利通過體檢以后,招辦人員通知他們下一步進(jìn)入政審階段,對政審?fù)ㄟ^者隨時發(fā)給入學(xué)通知書。金砂子成竹在胸:就政治面貌而言,他家的親戚朋友,連一個吃皇糧的都沒有,更別說黨員干部了,就不存在任何政治問題。在社會關(guān)系方面,他家的親朋好友,都是青一色的貧下中農(nóng),連一個上中農(nóng)都沒有,更別說地富反壞右了,在家庭出身方面,更是根紅苗正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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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漫長的等待期間,金砂子也到縣招辦問過幾次,可每次得到的答復(fù)都是:“沒麻達(dá),你回去耐心的等著吧,錄取通知書一下來,就馬上給你送去!”人家的態(tài)度很好,效果很差,他只能乘幸而去,掃幸而歸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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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實巴交的金砂子,眼看著別人都尋情鉆眼地找門路、拉關(guān)系,千方百計跳出農(nóng)門,拿著錄取通知書山南海北的報到上學(xué)去了,而他無計可施、求助無門,只能是傻傻的等待奇跡的出現(xiàn)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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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從秋等到冬,渡過了春,熬完了夏,迎來了新的高考季,迎來了“金傻子”的美稱,淹沒了原有的名諱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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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來的是左鄰右舍恰如其分的評價:“這孩子是一根筋,真是太可憐了!”還有人說:“煮熟的鴨子咋就飛了呢?世事難料??!”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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沸沸揚(yáng)揚(yáng)的街談巷議,只能是隔岸觀火,于事無補(bǔ)。年輕的傻子大叔陷入深深的心煩意亂,一場高考夢的破滅,經(jīng)歷了厚積薄發(fā)——唾手可得——遙不可及——海市蜃樓的全過程,之所以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:這件煩心事雖然淡忘,下一件煩心事接踵而至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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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二)逼 上 梁 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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隨著社會的進(jìn)步,舊的觀念逐漸衰退,新的觀念蜂擁而至,甚至?xí)旱萌舜贿^氣來。傻子大叔的親身經(jīng)歷,可見一斑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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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(dāng)年想要通過高考跳出農(nóng)門美夢的破滅,給傻子大叔帶來巨大的傷痛,還沒有完全消退,新的煩惱又接踵而至,兒子的婚事把他老倆口逼上梁山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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傻子大叔自小兄弟眾多,家境貧寒,父母煞費苦心把他們拉扯大很不容易,他們都是在父母的幫助下,成家后自立門戶?,F(xiàn)在時代不同了,觀念不一樣,早先的“兒孫繞膝、四世同堂、多子多?!钡膫鹘y(tǒng)觀念,都被拋到九霄云外去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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眼看兒子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,卻因為沒有獨立的住房而遲遲不能開張。前來牽線搭橋的人倒也不少,都以代溝和生活習(xí)慣不同為借口,沒有一個愿意婚后和老人同吃同住的。逼得他們父子同心,向村委會申請獲得三間莊基地,傾其所有,花光了四十幾萬的積蓄,為兒子建起了占地330平米,建筑面積200多平米的二層磚混樓房,滿以為有了這樣的硬件設(shè)施,再談對象就會十拿九穩(wěn)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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誰知道計劃永遠(yuǎn)趕不上變化,再托人說媒提親時,得到的消息卻是水漲船高,簡直就是高的離譜,先不說彩禮隨行就市、見風(fēng)就漲,單是要在城里有車有房(起碼是兩室一廳)這一條,就把傻子大叔噎得夠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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噎歸噎,煩歸煩,該辦的事情還得辦,總不能讓兒子一輩子都單干,甚至斷了自家的香火。要是兒子錯過了適婚年齡,那自己就成了千古罪人??蛇@得拿錢說話,十?dāng)?shù)八萬的彩禮不說,車呀房呀的首付和雜七雜八的費用,你沒有個上百萬是打不開轉(zhuǎn)身的。他爺兒倆想著想著,越想越來勁,就橫下一條心,大干一場,實現(xiàn)夢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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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晃又是一個五年計劃就過去了,終于在縣城有了立足之地。一套兩室一廳帶裝修,外加一輛小汽車,連同各種費用,交完首付款,還要再當(dāng)二十年的房奴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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功夫不負(fù)有心人,這話一點都不假。在外人看來,傻子大叔現(xiàn)有三個人,里外三套房,要不是挖著金窖了,就是發(fā)啥咧橫財了,反正是財大氣粗,勢不可擋。說媒提親者絡(luò)繹不絕,他們老金家真是門庭若市,于是就趁熱打鐵,三下五除二就把兒媳婦娶進(jìn)門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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兒子的婚事辦好了,父母心頭的石頭落地,但是不能修養(yǎng)生息,正應(yīng)了古語:“老牛自知黃昏晚,不用揚(yáng)鞭自奮蹄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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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三) 老 驥 伏 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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傻子大叔夫妻辛辛苦苦幾十年,一下回到解放前。如今年過花甲,為了幫助兒子還房貸車貸,還要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路。就在環(huán)保部門旗下,做起了臨聘工,為了不被因為年齡朝限而辭退,總是臟活重活搶著干,加班加點不言傳,多付出,少回報,只要能掙錢,就任勞任怨,甚至連老命都不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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特別是疫情防控期間,不論是防控消殺,還是核檢執(zhí)勤,他們都是風(fēng)雨無阻晝夜不分的加班加點,從不計較個人得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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傻子大叔在一次夜間消殺時,由于地面濕滑,不慎跌倒,因為身上背著消殺器械,行動不便,被跟班主任及時扶起,才避免了一場公傷事故。領(lǐng)導(dǎo)給他買來創(chuàng)可貼和紅花油、云南白霧劑等了外用消腫止疼藥,叮囑他按時涂抹跌撞部位,建議他到醫(yī)院檢查治療,并安排他因公休假,他卻婉言謝絕了。稍作休息,第二天又一如既往地按時上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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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僅如此,傻子大叔在疫情防控的宣傳、執(zhí)勤、巡邏等工作中,都是盡心盡力,以身作則,帥先垂范,獲得了區(qū)上和本系統(tǒng)“疫情防控先進(jìn)個人”的光榮稱號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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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語說的好:“業(yè)精于勤,荒于嬉”,傻子大叔夫妻的言行,就是最好的佐證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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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日常工作中,不論是綠化修剪還是環(huán)衛(wèi)保潔,他們都是兢兢業(yè)業(yè),盡職盡責(zé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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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于修剪器械(草坪修剪機(jī)、割灌機(jī)、綠籬修剪機(jī)及油鋸、高枝剪、伸縮剪等),做到使用與保養(yǎng)相結(jié)合,達(dá)到了磨損率最低,使用期長,工作效益最大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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至于保潔工具(笤帚、簸箕、掃帚等),盡量做到勤檢查、多維修,延長使用壽命,減少自然損耗,提高了工作效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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由于他們都是以勤勤懇懇、兢兢業(yè)業(yè)的態(tài)度對待本職工作,在領(lǐng)導(dǎo)和同事們的信任和尊重中,平安的渡過了幾個65歲被辭退的離崗大關(guān),就在年近七旬之際,用人單位將他們勸離,令他們產(chǎn)生了極大的失落感,煩惱倍添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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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望不可及的房貸車貸還款期限,就是壓在傻子大叔頭上的一座大山,勞作慣了的莊戶人家,沒了穩(wěn)定工作,總是覺得心里空落落的,難免心煩意亂。莫名其妙的煩心情緒,依然不斷,只能是日復(fù)一日,在自我安慰中消遣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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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實傻子大叔并不傻,他沒有花花腸子怪怪心,就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莊家漢,冠冕堂煌的“金傻子”,只是眾口一詞的戲言,所謂的“煩心事”都是庸人自擾而已。當(dāng)年高考落榜,他并沒有一蹶不振,憑著一己之力,供兒子跳出農(nóng)門,在城里站穩(wěn)腳根。他在自己的人生軌道上,默默地行進(jìn),不顯山露水,不招誰惹誰,沒惹事生非,做一個悄無聲息自生自滅的草民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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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簡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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袁軍武,上世紀(jì)七十年代初期,為戶縣廣播站業(yè)余通訊員。熱愛詩歌創(chuàng)作。原創(chuàng)作品《上南山》,被省人民出版社收入詩集《六月雪》中出版?!肚卮ā冯s志簽約作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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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2024.05.02于鄠邑區(qū)東城花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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